崔时清浅笑:“不过,还需温大公子帮我去看看,沈玉茹把我的嫁妆卖到哪家铺子了。”
“你不是已经引导她去惠汇丰当铺了吗?”
温明舟刚刚一直跟在崔时清后面,听的清楚。
崔时清力求严谨:“你再去确认一眼。我走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好吧。”温明舟认命答道,“你现在使唤我这位朝廷命官可真是顺手。”
崔时清手中动作一顿,她确实差点忘了,这位未婚夫可是大梁第一首辅。
“合作罢了。”
崔时清随口解释,把在街边买的桂花糕塞到了温明舟手心里。
“吃吧。”崔时清吐出了两个字。
她可不想温明舟这个大靠山病了。
温明舟清冷的眉宇微不可察地一蹙。
那糕点泛着油腻光感,指尖甚至还能感受到崔时清残留的温度。
他素来讲究,入口之物需洁净精致,这般粗粝直接的食物递送方式,于他而言,近乎冒犯。
他下意识将这东西搁下,想寻块帕子拭手。
“必须吃。”崔时清还以为他不想吃街边随便买来的东西,语气里带着点强硬,“你如今这般模样,更需保存体力。”
温明舟准备放下的动作顿住了。
自幼他身边的人就对他恭敬谨慎,像崔时清这样强硬的关心,倒是没有。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将那块不甚洁净的糕点送入了口中。
甜糯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似乎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这时,梳月走进来:“小姐,天色已晚,奴婢给您更衣吧。”
崔时清点点头,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热:“等等。”
“你出去。”
崔时清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
别人看不见,崔时清可是能看见,一个大男人就在这房间里。她要宽衣就寝,终究是难以坦然。
侍立在旁的梳月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小姐这话有些突兀,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是,小姐,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您有事唤我。”
温明舟当然知道崔时清是在说自己。
他斟酌了下用词,方才缓缓开口:“我们毕竟是有一纸婚约在身的,如果我没落水变透明,说不定今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温明舟只是觉得来日方长,崔时清要慢慢接受两人是夫妻这个事实。
可这话到崔时清耳朵里就变了味。
天呐,大梁第一首辅,高高在上的温大公子色心居然这么大!
“那也不行。”崔时清拒绝道。
眼见少女就要生气,温明舟便没再多说,秉着礼节,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天色刚亮。
崔时清再次出现在了汇丰典当的门口。她今日换了一身略显素净但料子尚可的衣裙,神色从容地走了进去。
昨晚温明舟已跟着李嬷嬷出去了,确认了沈玉茹是把首饰当给了汇丰典当。
王掌柜一大早就立在门口,一见是她,立刻认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比昨日更甚的殷勤:“姑娘您来了!快请进!”
崔时清微微颔首,取出昨日赊账的凭证,将东西如数还上,举止大方,气度沉稳。
王掌柜敲算盘的时候,崔时清随意客套道:“最近生意可好?”
“有姑娘常常光顾,好的不得了!”王掌柜一有时机就拍马屁。
崔时清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上一抹轻愁。
“怎么,姑娘有不顺心的事?”
崔时清对着王掌柜忧心道:“掌柜的,不瞒您说,我昨日回府后仔细清点,发现我祖母留给我的一批首饰,竟不翼而飞了。”
“哟,还有这事?莫非是家里进贼了?”
“可不。其中有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一对白玉绞丝镯子,还有一套珍珠手钏……唉,真是急死人了,那都是祖母留下的念想啊。”
她报出的几样首饰特征,清晰具体。
旁边站着的伙计一听“赤金点翠蝴蝶簪”、“白玉绞丝镯子”、“珍珠手钏”……
怎么都这么熟悉?
伙计一拍脑袋,这不就是昨日傍晚李嬷嬷鬼鬼祟祟来当掉的那批首饰吗?
伙计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哎呀,姑娘您说的这些首饰我好像都见过。”
崔时清立刻抓住他的话头,演技瞬间上线。
她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了急切,声量提高了些:“这位小哥,你莫非见过这些首饰?求你快告诉我!”
此时店铺里已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正在办理典当,一听这边似乎有豪门秘辛可挖,顿时都竖起了耳朵,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交换着眼神。
门口一位像是大户人家仆妇的妇人,刚办完事准备离开,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了脚步。
她是温夫人林氏身边的管事嬷嬷林芝,今日恰好奉温夫人之命来此处置一件旧物。
林芝目光敏锐地看向被围在中心的崔时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不是大少爷那未过门的媳妇吗?
在崔时清焦急的追问下,那伙计只觉得压力巨大,额头冒汗。
王掌柜觉得这伙计真是不上道,斥责他道:“温家的儿媳丢了东西,你还不帮着想想?”
周围人一听和温家有关,忙跟着出主意,都想在温家的人面前露个脸。
“姑娘,你只管说,我去报官!”
王掌柜看看这位温家的儿媳,又想到那李嬷嬷是崔家的人。
温家和崔家,该得罪谁,王掌柜心里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伙计迫于压力,只得凑近一些道:“姑娘……小的,小的说了您可别怪罪。”
“昨儿个晚上,快闭店的时候,崔家大夫人身边的那个李嬷嬷,来当了一批首饰,那样式,就跟您刚才说的,对得上号。”
“轰——”人群虽然压抑着,但窃窃私语声已然响起。
崔时清适时地身形微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竟然是母亲?她为何要如此……”
掌柜的一听了不得了了:“您是崔家的小姐?”
崔时清抹着眼泪:“不怕您笑话,以前被母亲赶到乡下庄子里住着,才回京。”
忽然,几个穿着公服的官差走了进来。
为首的张京兆声如洪钟:“刚才是谁去衙门报的案?出来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