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七脸色煞白,捂着刚刚开始隐隐作痛的肚子,连连后退,“不……不喝了,真饱了……”
李大头和李三全也惊恐摇头。
赵卫冕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把碗放在旁边石头上,缓缓从后腰抽出那把短刀。
刀身映着晨光,泛着冰冷的寒芒。
“喝。”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平静,却带着山岳般的压力。
短刀并未指向他们,只是被赵卫冕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试过刀锋。
但那无形的威胁,比直接架在脖子上更让人窒息。
李老七三人看着那刀,又看看赵卫冕毫无温度的眼睛,终于彻底崩溃。
“我喝……我喝……”
李老七颤抖着端起碗,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大头和李三全也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再次灌下那要命的粥。
他们后悔了,干嘛惹这杀神啊。
又一碗下肚,三人的脸色迅速由白转青,额头冷汗涔涔,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咕噜声连旁边的人都听得见。
赵卫冕又舀了三碗出来,冷冷看着他们,“继续!”
最后三人被盯着一连喝了四碗粥。
李老七已经说不出话,捂着肚子蜷缩下去,呻吟出声。
李大头和李三全也相继瘫软在地,痛苦地扭动。
这一幕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赵卫冕不再看他们,转身面向惊疑不定的两村众人,声音朗朗,传遍山洞里。
“都看见了?”
“我赵卫冕带大伙儿上山,是想找一条活路,带着所有人活下去!”
“但有人,为了一己私心,想用这下作手段害人!”
“他们今天敢下药,明天就敢动刀子!”
“赵铁柱!”
“在!”
“把他们三个捆结实了,眼睛蒙上,嘴堵上,扔到后边那个漏风的石窝子里!”
赵卫冕下令。
“绑三天,谁也不准靠近,不准送水送食!”
“让他们也尝尝,害人是什么下场!”
“是!”
李老七三人此刻已腹泻如注,臭气熏天,被赵铁柱带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只剩痛苦的呜咽。
那凄惨狼狈的模样,让所有目睹的人心底发寒,尤其是李家村那些原本有些小心思的人,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头都不敢他们抬。
他们都猜出来了,李老七三人应该是往粥里放了牛拉草,想要暗害北沟村的人。
牛拉草,是他们当地的一种野草,牛吃了会腹泻不止,所以得了这个名。
三人灌了四碗粥下去,这一拉怕是得去半条命。
在这寒天冻地里边,没吃没喝的,肯定是挺不过三天的,要么被冻死,要么身体虚脱而死。
不管哪个死法,都会让人备受折磨。
但谁叫这三人活该呢?
赵卫冕走到那两瓮粥前,一脚一个,将其踹翻在地,混着药草的粥水泼了一地,再也无法入口。
“从今往后,白狼山有一个规矩!”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不管你是北沟村的,还是李家村的,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严守这个规矩!”
“那就严禁内斗,严禁害自己人!”
“违者,他们三人就是榜样!”
北沟村的人看着赵卫冕,眼神里的依赖渐渐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李家村的人更是彻底熄了任何小心思,连大气都不敢出。
接下来北沟村的人开始规整东西,准备安置下来。
几天后的下午,赵卫冕和村正、赵铁柱几人从新规划的窑洞工地回来,路过山洞侧面的空地时,听到一阵孩子的喧哗和哭骂声。
只见几个北沟村的半大孩子,正围着李燕回推推搡搡。
一个矮墩墩的男孩,指着李燕回怀里抱着的几根干柴骂道,“小土匪崽子,我娘说了,你们李家村的人都是俘虏,是来给我们干活的!”
“快去把那边那堆柴都搬过来!听见没有?”
另一个瘦高个孩子用树枝戳李燕回的背,“就是!你们的粮食都是我们二哥给的!”
“让你们干啥就得干啥!”
“我爹说了,等开了春,重活累活都是你们的,现在就得学着听话!”
他口中的二哥,指的就是赵卫冕。
自从他确立起了威信之后,在众人面前的地位开始超然了起来。
年纪小的开始跟着丫丫一块叫他二哥,渐渐地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了。
“二哥”开始作为赵卫冕的外号,开始流传了起来。
那边李燕回瘦小的身子被推得踉跄,怀里的干柴掉了几根。
他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泪水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弯腰去捡柴。
他身后,还有两个李家村更小的孩子,吓得缩在一起,不敢动弹。
“嘿,还挺倔?”
矮墩墩上前一步,抬脚就要去踩李燕回捡柴的手。
“干什么呢!”
赵铁柱一声吼,孩子们吓了一跳,赶紧散开。
矮墩墩看见赵卫冕和村正走过来,立刻缩起脖子,躲到其他孩子后面。
赵卫冕走过去,先看了一眼迅速擦干眼泪、低头站好的李燕回,又看了看那几个眼神闪躲的北沟村孩子。
他没立刻训斥孩子,只是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正在做活、却明显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北沟村大人。
那些人接触到他的目光,有的低下头,有的别开脸。
孩子的话,往往是大人口中的倒影。
赵卫冕心中了然。
李家村是作为“俘虏”依附过来的,在不少北沟村人的心里,估计是觉得他们低人一等的。
但这种“我们”和“他们”的划分,将李家村人视为附庸甚至奴隶的心态,如果不尽早破除,迟早会酿成大祸。
寨子要生存,必须真正融为一体,而不是维持这种危险的高低之分。
但他没有当场发作,去指责那些大人或孩子。
公开的批评可能会引发对立,让北沟村的人觉得他偏袒“外人”。
他只是走过去,拍了拍李燕回瘦弱的肩膀,对孩子们淡淡道,“都去玩吧,别欺负人。”
然后便转身离开,仿佛这只是孩子间的小打闹。
但当天傍晚,赵卫冕就召集了山洞里所有的人,准备开个大会。
山洞里火把渐次燃起,火光下,照亮了一张张或疑惑或不安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