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杨昭去了长江集团，径直进了柳筱的办公室。

“筱筱，你收手吧。”杨昭坐在柳筱对面，“韩嵩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柠子一家都是无辜的。”

“杨昭，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认为呢？”柳筱淡淡地说，“我天天忙着处理公司的各种大事琐事，哪里有空管陆柠子家的闲事。”

“别演了。”杨昭盯着柳筱，“你虽然比明星长得漂亮，但不擅长演戏。你现在要对付一个人，一句话吩咐下去，分分钟有人会替你去做。”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柳筱避开杨昭的目光，翻起了手头的文件。

杨昭按住了柳筱翻文件的手，恳切地说：“筱筱，以前的事我都不追究了，陆柠子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她受不起惊吓，你放过她好吗？”

“什么？孩子？”柳筱表情有些惊讶，马上又转换成了失落，她幽幽地说，“这么快啊，她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我们结婚都快半年了，也不算快吧。”杨昭说。

柳筱想了想，说：“也是哦，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和你刚认识的场景，仿佛都在昨天呢。这一晃眼，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时间是过得很快。”杨昭乘机劝说，“筱筱，你还是抓紧时间，好好谈个恋爱，早点结婚吧。”

“怎么，嫌我年龄大了，催我了？”柳筱笑笑，“我干嘛要结婚呢？这么多优秀男人围在我身边，我需要的他们的时候，一个电话他们就会过来。”

“你需要他们过来干什么？”

“上床啊。还能干什么。”柳筱满不在乎地说。

“上床？和不同的男人？”杨昭很惊讶。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也和我上过床么。你难道要我守活寡啊。就许你身边有个美娇娘，不许我身边有男人慰藉么。”

杨昭惊呆了，他发觉自己不认识柳筱了，没想到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像她这样一个感性并有感情洁癖的人，怎么会如此放纵自己的肉体。

“你，你，”杨昭声音有些颤抖，“你需要慰藉，就应该认真找个优秀的男人谈恋爱啊。”

“没兴趣！”柳筱重重说了一句，“谈恋爱，付出得是感情，收获得可是伤痛。反正男人也就那么回事。我在床上满足他们，他们也会满足我。需要的时候联系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联系，什么瓜葛纠缠也没有，一身轻松。”

“你，你……”杨昭说不出话来。

“你还别说，他们都喜欢跟我上床。”柳筱目光盯着杨昭，“他们说我不但长得漂亮，在床上也放得开。我想想还真是，比两年前和你上床那会可放得开。”

“别说了！我受不了了。”杨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非要摧毁我心中那朵纯洁的百合花的形象么？”

“你都不要我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柳筱昂着头，“你也别自欺欺人了，我和韩嵩上了五年的床，我在你的心里，早就不纯洁了。你当年说不嫌弃我，只是安慰我罢了，你那时候早就铁了心不打算要我了。你和我上床，只是没有真正得到过我，心有不甘罢了，一旦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履，最终还是投向了陆柠子那个富家小姐的怀抱。”

“不，不是的。”杨昭低着头，痛苦地用手托着额头，许久，他抬起头，注视着柳筱。认真地说，“筱筱，当年如果我还是单身，就算你跟过韩嵩，就算我心里一开始会有那么点疙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我和你发生关系，或许有你说的那么点因素在里头，但倘若我不深爱你，我也断然不会背叛陆柠子的。我这辈子，最感激的，除了父母，就是你和柠子。认识你们，让我更加自律，让我更加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以前不会骗你，现在也不会。”

“我信。”柳筱放缓了语气，幽幽地说，“你离开了我，还有陆柠子。我离开了你，还有谁能依靠？”

杨昭说：“我不是王瑾，可以带着刘姝去见司马绥。当代社会，我还是那句话，此生已许柠子，绝不相负。筱筱，你忘记我，我会难过，但如今你不忘记我，我会非常痛苦。”

柳筱心里咯噔一下：司马绥是王瑾的正牌夫人，他把陆柠子比作司马绥，那就是明示我，他早已铁了心要对她不离不弃了。但我绝不是刘姝，刘姝或许能和司马绥共侍一夫，但现在是什么年代，小昭、我、陆柠子都绝对做不到。

“你不负陆柠子，是你对她的承诺，我不怪你。但我也还是那句话，陆柠子与我何干？”最后一句，柳筱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筱筱。”杨昭心系妻子，心一狠，站起身说，“我警告你，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如果你再找柠子麻烦，再动她一根手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柳筱也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我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么？她到底是缺了一根手指还是伤了一根脚趾。原谅我？呵呵，你原不原谅我还有什么意义。你请回吧，我还要办公呢。”

杨昭摇摇头，手一甩，大步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停了一下脚步，劝告说：“筱筱，收手吧，你毁了她，就是毁了我。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筱掩面痛哭。

走下电梯，出了一楼大门，冯絮正踩着台阶走上来。杨昭和她打了个照面。

“哥哥，你来找过姐姐了？”冯絮面带微笑，又有些惊讶。

“小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托人找过我的同学陈菱的麻烦。”杨昭板着脸问。

“陈菱？”冯絮故作惊讶，“我没有啊。她怎么啦？”

杨昭把陈菱被泼水被剪头发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小絮，哥哥上次替两位姐姐向你道过谦。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哥哥的话，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

“哥哥，真的不是我。这么久了，我早就不恨了。”冯絮故作委屈，又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和几个老乡说起过这件事。会不会是他们暗中替我打抱不平呢？”

杨昭想想冯絮说得也在理，又惦着她曾受过陈菱和陆柠子的伤害，脸色开始舒展开来，说：“好吧。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只要你的老乡不再找陈菱姐姐麻烦，我们也不追究了。”

冯絮笑笑：“哥哥你这话还算有些道理，刚才真的是冤枉小絮了呢。”

杨昭说：“如果是哥哥说错了，哥哥向你道歉。”

冯絮忙说：“没关系的，小絮不会怪哥哥的。”

“对了小絮。”杨昭期待地说，“你还是好好劝劝你姐姐，叫她不要想方设法整人了，多把时间花在正事上吧。”

“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冯絮收起了笑容，“姐姐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从不整人，只会疼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看来你受其他女人的迷惑久了，无端猜忌起姐姐，又来伤害姐姐了。”

“柳筱做的事，冯絮或者不知情。”杨昭心里想着。他把她拉到一旁，看四周无人，轻声说，“小絮，我不拿你当外人，你就劝劝你姐姐，让她多注意自己的名声，不要随便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早日找个青年才俊谈恋爱结婚，她今年虚岁都31了，青春耗不起的。”

“哥哥你说什么？名声？发生关系？是哪个坏人在造谣和中伤姐姐，竟然如此诋毁姐姐的清白。”冯絮一脸怒色。

“没人诋毁她，是她自己刚才在办公室跟我说的。”杨昭觉得难以启齿，但出于对冯絮的信赖，还是说了，“她说她身边有很多男人围着她，她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他们。”

“我的傻哥哥啊。”冯絮听了，抿嘴笑了，“姐姐那是故意气你呢。我就住在姐姐隔壁，每天晚上睡觉前，姐姐都会找我说说话。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也从不带其他男人进她的房间。姐姐高贵典雅，有很多优秀的男人追求她不假，但小絮可以拿性命担保，姐姐跟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暧昧的举动，更不用说发生关系了。你怎么连姐姐的气话都听不出来呢？”

“唉！我真够蠢的。”杨昭顿时醒悟了过来，“当时她神情淡然地胡说八道地时候，我情急之下，居然就信了。其实仔细想想，你姐姐怎么会那么不自爱呢。”

冯絮说：“哥哥，你明白就好，姐姐一直为你守着身子，你应该明白她的心意。你要多疼她爱她。按理说，你要比小絮更疼姐姐吧。小絮为了姐姐，什么都愿意去做。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杨昭很无奈：“小絮，我如果和你一样，单身一人，无牵无挂，我也可以为你姐姐做很多事。可是我们不一样，我要为我的家庭负责。你怎么也不明白呢？”

“不好意思，哥哥。”冯絮断然说，“我心里只有姐姐，当然，我心里也有你。你们两个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所以，小絮认为，你们就根本不应该分开。”

杨昭觉得，冯絮是死心塌地地站在柳筱一边，再说下去也是枉然，于是说了句：“小絮，劝不劝都由你，好好照看好你姐姐，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哎，哥哥。”冯絮在后面喊了声。

杨昭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冯絮摇摇头，转身前往柳筱的办公室。

柳筱正伏在桌子上流眼泪，听到敲门声，忙用毛巾擦了擦眼泪，说了声：“进来。”

冯絮推门走了进来，柳筱站起身，脸朝办公桌后面的窗户。她不想让冯絮知道她曾哭过。

“姐姐，我进大楼时见到哥哥了。你怎么乱编起你的情史来了。”冯絮埋怨说，“哥哥那表情，既是满脸怒气，也是满脸醋意。”

“他跟你说了？”

“是的呢，他好伤心的样子，我把真相告诉他了，说那是姐姐故意气你的。他总算松了口气，我觉得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一听没有这回事，神情也淡然了。”

“那时我不知怎么想气气他，居然编了这么个不着边际的故事。“柳筱有些懊悔，“幸亏你帮我说明了。否则他一定会很讨厌我。”

“只要哥哥心里有姐姐，姐姐就有机会。”

“叫潘路桥撤走南柠公司门口的混混。”柳筱突然说。

“怎么，姐姐？你要放弃。”冯絮问。

“不是。我只要在业务上对她的公司进行精准打击就够了。搞这些没什么必要，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