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好没意思啊。

“人家复读，是因为学习差，底子不好，我复读——我怎么也复读了呢。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项玉甚至有过浪费时间的感觉。

哎，在学习上，她不用花太多的心思都能考全校第一。某些题，她都想闭着眼睛做。

闭着眼睛做？她觉得这样或许还具有一点挑战性。

有一次，她还真闭着眼睛做题了。那是一道简答题，她看完题目之后，就开始闭着眼睛写了。等她写完了，睁开眼一看——呦，竟然写串行了。

“不行，得再练练。”

第二天，她同位发现这一情况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同位，你干嘛闭着眼睛做题啊。”

“想体验一下闭着眼睛做题是什么感觉。不过，我看题目的时候可是睁开的啊。”

“什么感觉？”

“觉得还挺好玩的。我发现，闭着眼睛的时候，注意力也更加集中。”

“是嘛。”

“嗯。”

“啊，甄帅来了。”

“啊，在哪呢，在哪呢。”项玉瞬间把眼睛睁开并朝左右看了看。

这真是她的第一反应，尽管，她太知道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哈哈，你不是说闭着眼睛时，注意力也更集中嘛。”

“是啊。我注意力要是不集中，我怎么可能听到你说了什么。”

“你就是耳朵聋了，也能听到我刚才所说的话吧。”

“那肯定呀。”

“瞧你这一脸花痴的样。”

“嘿嘿。”

“赶紧做题吧。”

“不嘛，我现在又不想做题了，我就想听你喊我偶像的名字。”

“你偶像说，让你赶紧做题，前提是，还得把眼睛睁开。”

“好的，我好好做题。我也不闭眼了。你看。”项玉把眼睛瞪得老大，眉头都要挤出褶子来了。

说是不闭眼了，结果，又闭上了。

第三天，有那么一会儿，当她又闭着眼睛做题，她同位就开始捣乱了。

项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锁定同位的脑袋后，把手放在上面，说：“我不仅会闭着眼睛做题，我还能闭着眼睛摸人呢。快让我摸摸看这是谁啊，刚才非要把我的卷子拧到一边。哎呀，哎呀，脑袋这么大，莫不是个——”

“莫不是个什么？”

“莫不是个美女吧。”

说完这句话，项玉就把眼睛睁开了。她假装吃了一惊。她说：“啊，还真是个美女呀。”

“咦，鬼才信你。你刚才是想说：‘莫不是个青蛙’吧。”

“青蛙的脑袋哪有你这么大。”

“打你。”

看同位正要拿书本轻拍她的脑袋，项玉身子一斜，半个身子都要撤到走廊上了。

一个男生即将从她身边经过，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项玉，你的头——”

“哦，不好意思。”项玉急忙撤了回来。

“哈哈，这下知道谁的头大了吧，都要挡路了。”

“还挡后面人的视线呢。你们俩啊。”坐在她们后面的男生笑着补了一句。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大脑袋是吧。”

“谁让你脑袋大的这么出类拔萃了。”

“出类拔萃，好，这词用的好。算了，饶了你们了。”项玉说。

本来，项玉只是在做练习的时候闭过眼睛，几天后，历史老师进行日常的摸底考试，最后一道论述题，项玉也是闭着眼睛做的。

试卷发下来后，竟然，历史老师让她在课下拿着试卷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在办公室，他一上来就问：“项玉，最后一道论述题，你知道为什么扣了两分吗？”

“答的不完整。”

“错，是因为你字体潦草，跟闭着眼睛做的似得。”

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项玉就笑了。听老师的语气，项玉猜测，在考试的现场，老师应该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你还笑。”

“那我不笑了。”

“你说你前面写的都挺工整的，为啥这道题就写这么潦草了，还差点写串行了。是时间不够用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时间肯定是够用的吧。”

“是够用。”

“够用为啥还写这么潦草。”

“练得少，功力还不够。”

“啥。你还要练啥。其他地方不是写的挺工整的嘛。偏这道题，为啥就这么特殊了。别仗着自己基础好，就想不认真了啊。你要认真地对待好每一道题，就像你爸，能认真地对待每一个学生，每一个老师。”

“谢谢老师，我知道啦。”听老师提到自己的老爸，项玉的语气立马欢快了起来。

“好了，回去吧，没别的事了。”

“老师，那我走啦。”

“走吧。”

回到教室的项玉，没再闭着眼睛做过题。在这之前，她只是觉得好玩，听老师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有不认真的“嫌疑”了。就像老师说的：“不要仗着自己基础好，就浮躁了、不认真了。”

基础那么好，还要复读，项玉真有过“不知道该怎么努力”的感觉。她的业余时间也没有被大量的练习题占据。

有的家长竟然觉得，除了与学习有关的事情，剩下的都是干杂事。

在生活上，项玉有了更多的时间干“杂事。”到了周末，她反而更忙了。看课外书啊，读报纸啊，去操场上打乒乓球啊。还有，看电视，看电视里的《T》节目。

“嘿嘿，这个肯定是不能少的。”

“这一期，会不会是他主持呢。” 《T》节目还没开始呢，项玉就已经寻思上了。

有一天，项玉从外面往家走，不由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发现“《T》节目时间”快到了，于是加紧了步伐。加紧步伐还有一个原因：正憋着尿呢。得赶紧去厕所。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她就跑了起来。她的速度却不敢太快，步伐也不敢太大，这个腰啊，还得弓着，否则——

厕所在另一头，会经过家门口。快到家时，她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一看不当紧——哎呀，××点××××了都。

在极短的时间内，她还做了一番挣扎：到底是先去厕所，还是先看《T》节目。从心理的角度，她肯定想着先看《T》节目。从生理的角度，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

刚才，还跑。

现在，更应该跑。

经过家门口时，项玉快速地往屋里瞟了一眼，看到阳阳正端坐在电视机跟前。

“快给我拧到D台。” 项玉以极快的语速冲项阳喊道。喊完，她继续弓着身子往厕所的方向飞去。

当时，项玉简直连“阳阳”这个称谓都顾不上喊了。

不用说，项阳太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她也会配合她。

“这就是我亲妹啊，我天底下最亲的妹妹啊。”

随着项玉低落情绪的解冻，姐妹俩的关系也逐渐地回暖了。

等项玉跑到了屋里，还没顾得上好好地喘口气呢，又忍不住咧嘴笑了。

《T》节目本是个严肃的法制节目，某些瞬间，您若只看项玉的表情，会以为这丫头正看偶像剧呢。咦。

还有一次，有个同学来找她。送走她之后，项玉刚一进门，项阳就冲她喊了一句：“哎，你喜欢的甄帅出来了。”立马，项玉就闪到了电视机跟前。她人还没坐下，嘴巴就裂开了。

“嘻嘻，关系都是相互的。她偶像出来了，我也会喊她呀。”

现在，项阳也有偶像。

这一次，项玉刚坐下，项修贤就慢悠悠地从她身边经过。他还对着空气来了一句：“喜欢他干啥！”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看起来，可不是对着空气说的。

他的声音不算大，语气显得冷冷的。项玉的心依然热热的。项玉一看到自己的偶像，心就热了起来。

在点燃热情这方面，他竟然比项修贤好使。

“就当他吃醋吧。”

吃醋也好，看不惯项玉也罢，项修贤养了她那么多年，她才认识电视里的他多久啊。他吃点醋也是正常的。

别看他今天说过这样的话，别看他表现得冷淡，这个时间段还是他先让出来的。

一开始，当项玉看《T》节目，他有可能突然换了台。哪怕时间点还没到，项玉也会忍不住叫唤：“别换，别换。”

“快换回去，快换回去。”

后来，项玉干脆跟他说：“爸，××点到××点之间，你不要换台啊。我要看D台。”

他没回应，但是他听了。本来，他也不爱跟两个女儿争电视。他还是他。

他又不再是他了。他比当初沉默。

项玉还是项玉。项玉又变成了一只欢快的小雀儿。

项玉又不再是项玉了。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雀儿，却不再围着爸爸转了。

不再围着他转了，更不会和她一起唱歌了。

项阳的偶像是郝听。平时，她会放他的歌，哼他的曲，不知不觉间，那旋律也转在项玉的脑海里了。即使项阳不放他的歌，项玉也很容易听到。因为他的歌还挺流行的。

项阳，先是喜欢上了这个人的歌，继而喜欢上了这个人。喜欢，就觉得是自己的偶像了。说不定还会付出实际行动。

她会在姐姐面前夸他。受她影响，项玉也有点喜欢郝听了。她只是有点喜欢而已，项阳喜欢的程度可不止一星半点。

受项玉的影响，项阳也喜欢上了甄帅。她也觉得他有才。既然都喜欢了，那就一起夸呗。嘿，才不完全是这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