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分手是我先提的，所以我对不起你。”王波的回答避重就轻。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是不是！”
“不是小玉。”
“不是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有别人了？”项玉不依不饶。
“没有。你别多想。”
“你让我别多想，可我——可我怎么——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呢。你说啊！你说啊！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混蛋！”
此时，项玉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小玉，是我对不起你。咱俩其实不太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你以前不这么说。”
“以前，我怕你伤心。”
“我现在就不伤心了吗！”
项玉突然吼了起来。
“小玉，对不起。”
“你确实做了——你确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对不对？有时候，你不及时回我消息，你‘嗯’一声应付我。你挂我电话。我告诉自己说，确实是你太忙了，你太累了，我得体谅你。我得体谅你啊，王波！我告诉自己说，我不能敏感，我不能不支持你。难道，这就是我体谅你的结果嘛。你到底是在忙着工作，还是在——还是在——还是在忙着跟我分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项玉努力地控制了一下即将失控的情绪，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她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泪。
她仿佛走在崩溃的边缘，又像是依然保持了某种理智。
“你就当我有别人了吧，如果，这样的话，你的心里能好受一些。”王波说。
“我就当你死了。”
说完这句话，项玉就把电话挂掉了。继而，她无力地蹲在路边，开始放声大哭。
遥想那天，她同样无力地蹲在地上哭，他出现在了她身边。后来，他还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而今，她又开始哭了，眼泪，却是当初这个安慰过自己的人引起的。
今天，王波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因为他认真，才更加让项玉难过。
他如果是用开玩笑的语气来说的——分手的话，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吗！
项玉难过，也是因为，她觉得她的不安仿佛变成了现实。她对他的信任仿佛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就在这一瞬间，它轰然倒地。轰然倒地的，还包括了她的情绪。
“他要跟我分手，他是不是不爱我了。”项玉一边哭泣，一边绝望地想。
王波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不够爱她的嫌疑。在电话里，他问都没问项玉，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跟别人一起。难道，他就不怕项玉想不开？还是他对项玉过于自信了，觉得她不会想不开。再不就是，没那么爱了，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两个人，为什么不是越爱越深呢！
项玉接到王波的分手电话时，身边刚好没有别人。
过了一会儿，王波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是过了一会儿，而不是很快地。
项玉本以为自己不会接，结果，第一时间接了。
“小玉，你没事吧。”
“你觉得呢。”
“刚才，是我太唐突了。我不该这么突然。对不起。”
“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电话那端的王波沉默了起来。
“你说啊，你哑巴了嘛。”
“小玉，对不起。”
“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呢。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嘛。”
“小玉，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冷静。可我怎么能冷静。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我连专升本都没打算考。你却突然说——分手。”
“是你本来就没这个——”王波欲言又止。
“是，我本来还没打算去D市呢。”
“你可以继续去帝都，去追随你的梦想。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
放在平时，这可以是一句好话，放到现在，却变成了一把刀子，突然又扎了项玉一下。
项玉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挂掉电话，关掉手机，那肆无忌惮的眼泪，却怎么也关不住闸。
她像个游魂一样边走边哭。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后面那块还没有开发的空地。平时，来这里溜达的人很少。她跟王波来过。可以说，学校里的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那天下午，李丽姿和王海英找到她时，她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玉湖边。在这之前，有一对情侣跑过来安慰她。他们关切地问她时，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
项玉看着他们一脸幸福的样子，泪眼朦胧中，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王波和自己。
这才是多久之前的事啊。
“为什么？”她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二姐，你在这里啊。”王海英说。
“嗯。”项玉面无表情地答。
“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王波说他联系不上你。我问他咋回事，他也没细说，就说惹你伤心了。”
跟项玉的室友，他竟然没有说实话。
“这次，不是吵架——而是分手。”
“啊。”王海英张大了嘴巴。
“他说他要跟我分手。呜呜。他要跟我分手。”项玉一把抱住站在面前的王海英，再次哭了起来。
“没事，他说的估计是气话。我们吵架的时候也这样说过。吵完架就好了。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呜呜——我们没吵架。他说的是认真的。他真的——他真的是认真的。”
“我问问他。”
王海英拿起电话，给王波打了过去。
电话那端的王波说了什么，项玉不知道。王海英所说的话，她肯定能听到。
王海英说：“你怎么这么混蛋。”
王海英放下电话后，一脸凝重。这次，她可能也感觉到了王波的“认真”。
“分手吧。”很偶尔的一次，他们吵架时也这样说过。
那时候，气话只是气话不是嘛。
晚上，项玉冷静下来后，主动给王波打了个电话。电话，她没守着室友打。她想避开别人，好好地跟他谈一谈。毕竟，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在这之前，她还不忘给室友吃一颗定心丸。她告诉她们她没事。她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
在电话里，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告诉我，你今天下午说的话不是真的。”
“小玉，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老实说，我也很难受。”
“既然你也难受，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呢？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呢！你告诉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嘛？是我做错了什么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此时的项玉，突然又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想的不再是对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自己，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她明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了。
“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你。”
“虚伪。”项玉的声音突然变大了。
“小玉，我对不起（你）。”
“你已经说过——你已经说过无数次对不起了。可我不想听这个。求你别再说了。你别说了。你告诉我——你说点有用的。你告诉我，我还是你最爱的人吗！”
电话那端的王波，突然又沉默了起来。
“你不爱我了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项玉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小玉，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最终给不了你一个承诺。你就当我混蛋。”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混蛋！”项玉有气无力地说。
“小玉，对不起。”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对不起！”
项玉突然又有了很大的力气。她简直要吼起来。
项玉告诉自己要理智，要淡定，要心平气和，要好好地谈；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不要挂电话。可是现在，她又有一点不受控制了。
她真想把电话摔了。
就差那么一点。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使你不难过。可是，我现在要是不说，也是对你不负责。”
“对我不负责？你意思是，你要跟我分手，就是对我负责任是嘛。我得谢谢你啊，王波。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对我这么负责。”项玉用讽刺的语气说。
“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虽然，分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这对于你我来说，也许需要一定的时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混蛋。”王波说。
他倒是显得很有理智。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王波又说。
“你确实混蛋。你去死吧。”项玉不是这么说的。她突然又有点心软了。她刚才的怒气更像是假装的。她开始带着哭腔说：“可我不想正常。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也遇不到更好的。”
“小玉，你别这样。”
电话那端的王波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既然如此，既然他也会哭，为什么又要分手呢？”项玉有些不解地想。
她是真不明白，王波为什么要跟她提分手。虽然，就像他自己说的，也是大家所认为的：分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项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分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项玉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她和王波之间不会存在这种问题。
到底是她太天真了，还是太相信这段感情能走到最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