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他（王波），又会作何选择？”有人可能会抛出这样的命题。

类似的机会，项玉也不是完全没遇到过，只不过，那是在她单身的时候。有个家庭条件挺不错的男生，也是在项玉大一下学期追求的她。

项玉在超市做促销时，他还去看过她。他不仅陪她站了两个小时，还请她吃了一顿饭。项玉本来不想让他站在旁边，也不想让他请客吃饭，他却一直不走。

项玉最后说了一句：“那我请你吧。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你这么辛苦地挣钱，就是为了请我吃饭呀？”

“是呀，是呀。”项玉欢快地说。

呃，最后这一幕不是真的。项玉对他更加客气。项玉只是咧嘴笑了一下。

他人其实不错。项玉对他的印象也不错。结果，她还是没有选他。

也不是没有人问过她，问她为什么会选择王波而不是别人。

能是因为王波的脸皮比别人的厚？

项玉不这么认为。她说：“那就是一种感觉吧。”

她曾以为，感觉对了，一切都对了，结果，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她凭感觉就能决定最终走向的。

日子过去了一天，又过去了一天，时间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项玉已经好多了，只是，不定何时，失落的情绪还是会爬上心间。

当她经过玉湖边，脑海里还是会出现两个人相爱时的画面。当初，两个人有多甜蜜，现在，项玉就有多心酸。

她心酸地想：那个说过要爱我一生的人，承诺，兑现了还不到三年，就失效了；那个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我的人，现在，成了伤害我最深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给我铺路去了，还是给自己铺路去了。”

“当初，非要死皮赖脸地追着人家，现在，又死不要脸地把人家甩了。”

“一个人，为什么说变心就变心呢。还是那个过程，被我忽略掉了。”

“纵然我是一汪水，他也不再是一条鱼，一条离了水就不能活的鱼。”

“纵然他是一条鱼，只要我不是他唯一的水源，他还是有可能离开我，对吗？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把我看成他生命里唯一的水源地呢。为什么？”

答案，其实项玉早已知道。

走进宿舍大院，她依然会习惯性地回一下头，尤其是，当她一个人走回宿舍时。习惯了也好，依然留恋也罢，她的背后仿佛有一种魔力在抓着的心，想让她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回头望，都不可能再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了。因为王波，不再回头。

时间的指针是往前走的，再怎么回头望，也回不到过去了。

“与其留恋一个爱情的叛徒，莫如挥挥手，和往事诀别。”

项玉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与其说这是一种习惯，莫如说，她在守望一种“无望”。

明知无望，还是要望，因为内心里，还是没能忘。

她也纠结。

有一天，她狠狠地对自己说了一句：“项玉，你要是再回头，我就——”

“二姐。”

她回了一下头，看到了田真那张无比灿烂的笑脸。

最近，项玉却笑不出来了。即使笑，看起来也有一些牵强。

“走吧。”

田真很自然地挽起了她的胳膊，还欢快地说了一句：“开心点。”

“哎。”项玉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僵硬。

“要对我笑一笑哦。”

“好的。”

项玉勉强笑了笑。

“不够。”

“呵呵。”项玉又勉强笑了笑。这次，她的嘴咧得倒是更大了。

“还不够。”

“哈哈。这下行了吧。”

项玉这次是真笑了起来，只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沉重，笑得也不是太自然。

虽说，有些孤独只能自己承受。却有那么一些人，会在你倍感孤独时，出现在你的视线。

项玉，值得！

有一天，项玉突然想给林安打个电话了。“哪怕，只是问个好也行啊。”

在这之前，林安在即时通信软件A上问她：快毕业的日子里，过的怎么样。她还没有跟他说实话。失恋的消息，她只是跟油小荷说过了。

她电话还没拨出去，有个电话就先打进来了。对方问她，现在还做不做兼职。他说有个促销的工作，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我去。”项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也没先问一问对方，多少钱一天。

她想让自己更忙一点。

她确实更忙了。

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她也更加珍惜和同学们相处的时光，尤其是室友。不仅是她，李丽姿她们也有这样的感触。有一天，在宿舍里，李丽姿还一脸认真地问她：“二姐，你说，我要不要跟咱们老大道个歉啊？”

“咋啦？”

“我之前不是——老爱跟她对着干嘛。”

“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么。后来，你们的关系不是变好了嘛。”

其实，早在大二那年，她们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虽说没有好到哪里去，至少不再针锋相对。到了大三，关系近一步缓和，只是显得不那么亲密罢了。

项玉以为李丽姿只是说一说而已，没想到，在宿舍，她还真一本正经地跟李爱华道歉了，就在她跟项玉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

李丽姿一脸诚恳地说：“那时候，也是我不对，总是看你不顺眼，总是想跟你对着干，希望你别见怪啊。”

有人说过：“大学也是重新塑造人的地方。”李丽姿，她成长了。有人可能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向有些任性的“大小姐”，竟然也学会了道歉，而不是，只有别人朝她道歉的份儿。

面对李丽姿真诚的忏悔，李爱华感到有一点意外。紧接着，她说了一句：“你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身为宿舍的老大，有时候吧，我却没能给你们起到带头的作用。”

“你人其实挺好的，就是——谁还没有点缺点呢。”李丽姿说。

“你也挺好的呀。”

就这样，曾经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开始说起了知心话。说着说着，李爱华还搂了一下李丽姿的肩膀。

这一幕，项玉好像还没有看到过。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和她们搂在了一起。

曾经，有过试图远离的时候，现在，却试图靠近。试图远离的时候，其实才刚刚开始；试图靠近，却又——马上要结束了。

三年后，宿舍里的六姐妹，还去了同一家餐厅，并且，又照了一张合照，按照当年的站位。

临近毕业，聚餐也成为了一种常态。小到几个人，大到一个班级。

班级聚餐那次，几乎每个人都喝了点酒，就连平时滴酒不沾的女生都破了戒。班里的同学，互相之间也有交集少的，这一晚，却显得比平常亲近了。

有个男生，平时和项玉几乎没主动说过话，这一晚，却端着酒杯，走到了她面前。他说：“项玉，你这人挺好的，人也乐观，以后要保持下去。”

“嗯，你也是。我们都会更好的。”

是啊，我们都会更好的。

散场后，将近一半的人没有立马回宿舍，而是去了操场。在操场上漫步，搂着彼此的肩膀唱歌；围成一圈，盘腿坐在地上，在幽暗的路灯下聊个不停。

大学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的，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前，那个家境不错，却败给了王波的男生，竟然邀请了项玉吃饭。项玉恭敬不如从命。

他打算回老家实习。父母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份挺不错的工作。他说：“他这人没什么太大的志向，不像项玉，还想着去帝都闯一闯。”

项玉没有告诉她，曾经，她改变过这种想法。她想去D市，一个王波想去的城市。

有那么一个瞬间，项玉盯着他白皙的脸庞，忍不住想了一下：“当年，假如我选择的是他，又会怎样？”

生活没有假如。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后悔的感觉，后悔和王波相爱一场。

何况，这也不是她后悔不后悔的问题。有些事情，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了，她和王波会有这么一段缘分，只是，没有延续下去而已。

王波间接地促使一只完整的杯子变得破碎。有人可能觉得，他没有给项玉一段完整的感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项玉是这么认为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至少是完整的。

将来，她又会和谁在一起？包括友情，包括爱情。

在未知面前，项玉的期待里还是写着一个“好”字。

B0611班，还有其他三个人要去帝都实习。一个男生，两个女生。女生是四人间的冯维娜和曹池。她俩都是北省人，不仅是室友，还是老乡。男生是赖刚，H省人。隔壁班的赵飞，也会来帝都。他是冯维娜的男朋友，家在南方。

冯维娜来帝都，首先是因为她哥哥在这里。他在×区的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已娶妻生子。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区，三室两厅，自己的房。

赵飞来帝都的原因也很简单，女朋友要来帝都，他就跟着来了。项玉不由得联想到了王波。一想到王波，她心里还是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