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钱、（相对而言。）有房、有车，这不假，但是，他也有老婆了呀。这一点，项玉知道。

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男人，项玉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只是，她还完全接受不了，对方已婚，且还没有离婚。

哪怕他会说：“我会跟我老婆离婚的。”

“你离不离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使让项玉想，她也只会这么想。

“会跟老婆离婚。”这种话，项玉早就从电视里、报纸上、杂志中看到过。不好的结局，也早就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首先，她不是因为结局有可能不好才不去答应他，而是，骨子里压根就没这个想法和欲望。

世界上，什么样的观点都会有。当年，如果有人这样问她：“那是因为，你面对的诱惑还不够大吧。假如，他的公司再大一点，盈利能力再强一点。假如，他开的不是四五十万的车，而是四五百万，甚至是四五千万的，那么，你依然不会心动吗？”

项玉应该会这么回答：“哈哈。我觉得，这样的人也不会看上我。”

“你答非所问，你并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呢？”

“你不敢回答？你还是不够坚定！”

“我不想回答的时候，我就可以不回答。我是怎么对他的，我也可以怎么对你。”

这算是一种个性吗？

项玉，羡慕过另一种性格的女孩，也曾觉得自己没个性。

“你是不想回答呢？还是不敢回答？你会不会担心，万一有一天，你不仅心动了，你还付出了实际行动，这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了。”

“哈哈，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还会在乎这个吗？我连最基本的原则问题都不在乎了。再说了，我也接触不到这样的人呐。”

“你也没想过接触吧？你不够有野心，你胆子不够大，你自信心也不够强。”

“我承认我自信心被自卑感牵扯过，我胆量也没有登天。但这跟胆量和气魄没什么本质性的关联吧！包括野心！再说了，我也顾不上，除了全职工作，我还得忙着做兼职呢。”

“所以，你也只能做兼职了。趁着年轻、漂亮，有捷径你不走，偏让自己这么辛苦，何必呢。要我说——”

这种话，项玉是不会听的。她有自己的主意。

项玉不是不知道，若是跟了他，也就不用住地下室了吧。

“另外，若是跟了他，别说是兼职了，就是全职工作，不想做的话也可以不用做了吧。不工作，还有钱花。可以睡懒觉，可以不被挤成“肉饼”，可以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不用整天掰着手指头算钱。”

“即使工作，是不是也可以坐他的车去呀。即使他没时间送你，是不是也会给你钱，让你打车去呀。哎，对了，他说不定还有司机呢。可是，这样的生活就真的好吗？以后呢？他又能养你多久？”

“你别说了。在我看来，那更是一种弯路。”即使让项玉回答，她也只会这么回答。

她更不觉得那是一种捷径。即使是，也不是她想走的捷径。

“弯路？我看是你忽略了另一种结局吧。比如，对方让你住的不是他的房子，而是你自己的房子。因为，这房子是他送你的，连名字写的都是你的。比如，他让你转正了。何况，你肯定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吧：笑贫不笑娼。”

老实说，项玉不是跟钱过不去，而是不想因为钱，去过另一种有违初心的生活。

还别说，来帝都的第一年，项玉还真听说过这样的事儿。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外地姑娘，在帝都已经有房了。房子，是一个大她十几岁的老板送的。还有一个姑娘，还真转正了，孩子也有了。

项玉从没有羡慕过她们。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活法。有人愿意这样，有人宁愿那样。

“我如果首先想到的会是这种结局，会不会更容易坐进对方的车里？坐进对方的车里后，结局会不会跟预想的不一样了？甚至是，背道而驰。”

“就是因为你想太多，才更不容易坐进有钱人的车里。有的姑娘，啥也不想，直接行动。”

“那就让她们行动去吧！我可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本事。还转正，还房子！”

“你竟然说，那就让她们行动去吧。看，打脸了吧。你刚才不还说——”

“哎呀，我真不是想鼓励她们。哦，对了，法律规定，房子，原配如果想收回，赠与可以是无效的。无效的呀，无效的。”

“也有没收回的吧。在我看来，没收回的才更多。再说了，房子即使被收回去了，在这之前，你不是也享受了么。他送你的名牌包包，没背在别人肩上吧？法式大餐，没进到别人的胃里吧？大房子，简直比地下室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吧。”

“你才享受了呢。谁爱享受谁享受，我可享受不起。我爸说了：年轻人，首先想的应该是奋斗，而不是享受。年纪轻轻的就想着享受了，老了怎么办？”

一般情况下，项玉不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谁。她更不是愤青。她觉得，首先做好自己就行了。

她甚至觉得，和一个被老板包养过的女孩做朋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要她还算善良。

“都善良了还能做出这种事？项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到底是在鼓动，还是在劝止？”

此时，如果有人这么说，在这方面（做朋友），立场本就不太坚定的项玉，可能会像连珠炮一样地说：“劝止。好自为之。OK。我和你不是朋友。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好、好，拜拜、拜拜。哦，不对、不对，那不是阳关道。那不是阳关道。阳关道，比喻有光明前途的道路。”

接下来，项玉就要放慢语速了。“这条路——再怎么说——也有点不太光明吧。”

“只是有一点吗？”若有人继续问，项玉会继续答：“好好好，好好好，很多很多很多。”

在项玉看来，所有的不坚定都事出有因。

走在路上，项玉也被陌生的男人邀请过，邀请她上车。

“姑娘，去哪呀？载你一程啊。”

项玉不搭理他。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你说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啊！即便你是好人，我就该上你的车吗！”项玉心想了。

本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这种车，项玉更不敢上了，哪怕是在白天，在相对繁华的路段。

有一天晚上，项玉走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迎面走来的一个男生，还痞里痞气地说了一句：“呦，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还住地下室呢！” 他染着黄色的头发，胳膊上还有纹身。

“咋地，长得漂亮就没资格住地下室了？我可不以漂亮自居。我不住地下室，你告诉我，住哪？”

这句话，项玉没问。项玉没打算搭理他。

几天后，项玉又在水房里看见了他。他试图和项玉搭讪。还是本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项玉依然没有搭理他。

“尽管，他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可我也不想搭理他。我觉得他——”

凭借女人的直觉，项玉觉得他对项玉有点意思，否则，她还有可能不这么清高。

来帝都的第一年，项玉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坏人。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项玉不是对谁都如此。就在前一天，她洗衣服时，旁边的姑娘跟她说话，她回应起来显得比姑娘还积极。

接下来的某一天，项玉又在阴暗、潮湿的走廊里遇见了他。他边走路边啃着两个肉包子。他本来狼吞虎咽的，看到项玉迎面走来，挺了挺胸膛，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项玉快走近他时，他嘴里的包子已咽了进去。提在手里的包子，他没再接着吃了。

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他扭头看了项玉一眼。项玉没和他对视。

他手里的肉包子，闻起来挺香的！

项玉从内心里觉得，跟他不是一路人，虽然同住地下室。给项玉的感觉，他看起来也没什么文化的样子。假如，他住在高档小区呢？项玉还会这么认为嘛！

有人若是用讽刺的语气说：“人家还觉得跟你不是一路人呢。就你有文化，你多有文化呀。”项玉可能会直接回一句：“是的。我承认是我有点清高了。我要是感觉不到他对我有意思，或许还能搭理他一下。我也是想着，既然你不打算给人希望，索性一开始就别让人家靠近。而且，我并不喜欢那种让人家围着你转的感觉。我也没那道行。”

“我想过，我要是不心高，邓玉林这孩子就不错呀。能力看起来有限，不能挣钱，文凭也不算高，但是会对我好吧。他人品还行。所谓的清高，或许，从我总是考全校第一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即使我看似低调、随和。”

偶尔，项玉的脑海里还是会闪过曾有过的辉煌。它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了。

历史毕竟是历史。

与其陶醉于历史，莫如想办法开创更好的未来。

人是要往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