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祁琪消失的日子已经有两个星期了,这两个星期我每天给祁琪的手机号码发一条短信并打一个电话,然而我发出去的短信从未收到过回复,拨出去的电话也从未接通过。
我甚至拜托我一位在移动公司上班的朋友,看他能不能查出这个号码一点使用信息,因为我真的想再见到祁琪,然而我朋友给我的消息是这个号码是没有实名认证过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
听了我朋友帮我查询的结果,我沉思了很长时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来到我身边的?难道真是因为我发的那个招聘帖子?可她为什么又突然离开了呢,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苦苦问着自己,却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祁琪,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是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
忽然想到聂小倩,她似乎也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我回到上海以后聂小倩就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于是我拿出手机给聂小倩拨了一个电话,不出意外我听到的还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聂小倩她去哪里了?什么事情重要到要天天把手机关机,难道她是在一个政府非常机密的单位工作,一旦有任务,在任务不处理完手机就不能开机。”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我的心里同时也把聂小倩的身份往最神秘处想。
也许,说不定聂小倩她是一个国家高级特工,不然我们不认识她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呢?她现在说不定就在我身边某一暗处,正暗暗观察我的举动呢。
可是这也说不通,我既不是恐怖分子,又没做过伤天害理违反国家和平的事情,聂小倩这个特工为什么要在暗中监视我呢?
聂小倩是特工的身份无法成立,于是我又想到倩女幽魂,想到兰若寺里那个“聂小倩”,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一袭白衣,莺莺细语飘荡在空气中,勾引过路的书生步入杀机重重的兰若寺,供姥姥吸取精魂。
想到这里我忽然毛骨悚然,聂小倩她不是经常在深夜给我发短信打电话吗,她的声音也总是平淡冷静,似乎喜怒哀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聂小倩真的是一个幽灵?
就在我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给我一杯柠檬红茶,要热的。”
来客人了,听声音是个女的,我抬起头正看到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髦的美女正站在吧台面前,我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去帮她做柠檬红茶。
柠檬红茶是做起来最简单的一种饮料,很快我就将一杯热柠檬红茶做好了,时髦美女面无表情的接过柠檬红茶,竟然一转身就走了,似乎忘记了什么。我眉头一皱,她可还没付钱呢,难道长得漂亮买饮料就不用付钱了吗。
于是我走出吧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时髦美女拉开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车门,把手里的那杯柠檬红茶泼向了驾驶座上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上,并大声说:“申扬,你这个混蛋,去死吧!”然后时髦美女看了我一眼,说:“钱找他付。”便扬长而去了。
我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我有点哭笑不得。忽然我又觉得刚才她叫那个男人的名字有点耳熟,她好像叫那个年轻男人叫——申扬。
那个年轻男人这个时候也从车里下来了,此刻我已经完全看清楚他的全貌了。他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身材精练,一张脸长得和港星陈冠希有点相似,配上他一身得体的西裤衬衫,我觉得他比那个总一身潮牌现身的陈冠希要帅得多了。只是现在他脸上全是柠檬红茶的茶水,头上还有两片柠檬,看着实在有点狼狈。
我在想这个男人的身份,阿斯顿马丁系列的汽车,最便宜的入门版也价值将近三百万人民币,他驾驶的这辆显然不是那种最便宜的入门版;看他一身衣服应该也是私人订制的,显然他的身份不是某富二代或者就是某上市企业的老总。
年轻男人来到我身边,对我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做了一个很无奈的动作,我则也会意的把吧台上放着的纸巾递给他。
“你的名字叫申扬?”我看着这个年轻男人试探着问。
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脸上的茶水擦干净了,并把发型也整理了一下,他看着我微笑说:“是的,我叫申扬,我们认识吗?”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心里把他和我小说里那个也叫“申扬”的男人做了一个对比,忽然我觉得眼前的这个申扬,和我当初创作“申扬”这个角色脑海中的形象竟然有点相似,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刚才她那杯柠檬红茶多少钱?”申扬看着我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
没回答他那杯柠檬红茶的价格,我则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她是你女朋友?”
申扬一愣,有点意外我会如此问,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算是吧!”他打开钱包以后,只见他眉头一皱,然后看着略带难色的问:“你这里能不能刷卡?”
我也看到他现在钱包里除了一张张各式各样的银行卡以及各种酒店的贵宾卡外,却没有一张人民币。
我笑笑说:“不用了。”
“不好意思。”申扬无奈地收回钱包,“下次来我会一起付的。”说完他便走向那辆价值不菲的阿斯顿马丁。
就在申扬打开车门准备进入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咖啡店招牌,冲我笑着说:“嘿,你这咖啡店的名字有点意思!迷失蝴蝶……有点意思,呵呵……”
我看着这个叫申扬的年轻男人驾车离去笑而不语,想着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心里却想到另外一个“申扬”。
上海的雨似乎从上午那个时髦美女把柠檬红茶泼向那个叫申扬的男人,就是开始下个不停,所以一整天店里的生意都不太好。
对面酒吧白天几乎没有任何生意,也很少在白天开门营业,但是今天下午酒吧老板Jacky却早早的把酒吧开门了。
Jacky是一个身材有点胖的外国人,相对于他的名字,我更喜欢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一个“胖”字,叫他——胖Jacky;他的家乡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在我在他的酒吧对面开下这家咖啡店一个星期后,我们就认识了。
Jacky的中文说的并不是很利索,但由于我对英文基本是一窍不通,所以我们只能用中文交流,虽然聊起来有点累,常常说到某处的时候,我要用很长一段话跟他解释这是什么意思,然而他还是听不懂,最后他只好把他酒吧的服务员喊过来帮忙翻译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每到这个时候,那个漂亮的姑娘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和Jacky之间交流起来这么麻烦,我们还能这样乐此不疲的经常聊天,把彼此当做好朋友;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身在异乡的缘故,只是他的家乡要比我的家乡遥远的多……
我问过Jacky为什么会来到中国,他说喜欢中国,不喜欢自己的家乡,他在中国已经待了九年了,可却一点都不想念自己的家乡。对他的回答,我心中苦笑,我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乡,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我坐在店里看着对面酒吧走出来的Jacky,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放在头顶,企图用一只手就能挡住落下的雨点,可我看到他一身的肥肉,这又让我觉得有点滑稽可笑。
Jacky来到我店里,把酒杯放到我面前的吧台上,冲着我嘿嘿一笑,说:“嘿,给你一杯好东西。”
我疑惑地看着他,用手指着那杯酒说:“这是什么?”
“Secret love。”他说完突然想到我听不大懂英文,于是又用中文解释说:“这是我调制的酒,它叫‘秘密的爱’。”
“秘密的爱?”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酒杯,没想到它竟然有这么一个优雅而又神秘的名字。
我拿起酒杯,看到酒杯的杯口沾着一圈颗粒晶状的东西,杯中的酒水里还有两片青皮柠檬,我看着Jacky眉头一皱,做了一个这东西真的能喝的吗表情。
Jacky神秘一笑,用他慢吞吞的中文说:“兄弟……喝下去,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带着喝“毒药”的心情,轻抿了一口这杯“秘密的爱”,才一如入口,我就感觉一股有点苦略带点咸的味道,原来粘在杯口的是盐,然后紧接着是酒精的辛辣,待辛辣散去又一股柠檬的酸甜在舌尖味蕾上的回荡。
这一杯秘密的爱竟然包含了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而酸甜苦辣咸这五种味道却又能组合成人生百味,所谓的爱情不就是人生的“味道”吗,这杯酒叫“秘密的爱”真的再适合不过了。我忽然很佩服这个胖胖的Jacky,没想到他竟然能调配出这样的酒。
Jacky看着我一脸满意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得意,看着我笑着说:“怎么样?还不错吧!慢慢享受吧!享受这杯秘密的爱。”
此刻我不想说话,只是对Jacky竖起一个大拇指,他也轻轻一笑便转身回自己的酒吧了。
我端着这杯秘密的爱,一口口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品尝它带来的“秘密的爱”,随着酒杯即将见底,我心灵藏着最深的一个秘密也慢慢打开,我的思绪慢慢飞向那个秋天的复兴公园,看着那个少女为我翩翩起舞……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下着,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客人,而这两个客人看起来年纪都不是很大,一个是年纪差不多在十一二岁的男孩,一个是年纪差不多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他们分别各坐在一张桌子上,各自正用笔在桌子上供给客人留言的留言本上写着什么。
男孩的表情看着有点忧愁,眉头一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心事,但他手中的笔却没有停歇过,似乎他要将他的心事全部都写下来;女孩是个长相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看她手中的笔好像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画什么。
我忽然很想看看他们在留言本留下的什么东西,只是他们现在似乎都还没有完成,我也不方便也不好意思过去看。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少妇,她收起雨伞来到男孩旁边,轻轻地对男孩说:“扬扬,妈妈先走了,你这里等着,爸爸一会会过来接你的。”
“嗯。”那个叫“扬扬”的男孩并不抬头看自己的妈妈,只是口中轻哼一声,便仍自专心写着东西。
少妇无奈地摇摇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看着少妇离开我眉头一皱,心想她怎么就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这里了,于是我连忙来到门口,正好看到少妇步入一辆老款奔驰车的副驾驶座上,而驾驶座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我看到那名中年男人似乎对少妇说了什么,而少妇却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掩面而泣,中年男人拍着少妇的后背安抚了几句,便开动车子走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回头看向那个男孩,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妈妈都开不了口,我又怎么说得出呢?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一脸憔悴被雨水淋湿了全身的中年男人来到我的店里,他一进到店里就来到男孩面前,他大概就是这个男孩的爸爸了。
“申扬!你妈妈呢!”中年男人对着男孩大声喝问。
男孩似乎并不为自己爸爸大声喝问所动,淡淡地说:“走了,跟别的男人走了。”他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中年男人一听男孩的话脸上青筋暴起,对着男孩又是一句喝问:“你怎么就不拦着她!怎么就让跟别的男人走了!”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你都留不住她,我怎么留得住她。”男孩的语气仍旧很平淡。
男孩忽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爸爸,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字一句的说:“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我的妈妈——永远都不是。”
“你!”
中年男人似乎非常生气男孩所说的话,举起自己的右手就要扇自己的儿子。我眉头一皱想上前拦阻,可并不需要我去拦阻,却见中年男人把自己的右手举到高空,然后长叹一口气,把手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耳光清脆,用力极大。
中年男人抽完自己以后,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流出落到地上,如同这个季节的雨水,连绵不绝。他一把拉起男孩,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他们父子离开了,风雨中他们并没有打雨伞。我觉得他们也不需要雨伞,我认为那个中年男人此刻流的泪水要比这雨水凶猛。
他们离开没多久,小女孩也被她妈妈接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店里,忽然一下又没有事情做了,突然我想到他们在留言本上留的东西,于是我拿起两本留言本开始翻看。
男孩的留言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我申扬再也不需要妈妈了,再也不需要了。”看到这句话,我觉得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进我的心房,要把我童年的一段记忆从心中打开,我不禁长叹一口气。
而女孩则是画的一副画,似是一个少女,在那个少女图画下面还有一句话:“这个哥哥看着好可怜,画一个美少女战士去保护他。嘿嘿,我就是美少女战士田晴儿。”
“呵呵。”看着小女孩留下的东西我摇头轻轻一笑,忽然我又眉头一皱,申扬和田晴儿这两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看着外面的街道突然变得阴沉黑暗起来,我渐渐感觉自己的头脑也有点天旋地转,我觉得我快要晕过去了……
然而,我并没有晕过去,我是醒过来了。看着面前那杯已经空空如也的“秘密的爱”,原来刚才我是睡着了,并做了一个梦。
此刻,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了,傍晚的残阳将天边的云彩映的一片绯红,就像少女青涩的脸颊。
刚才那个梦让我觉得很累,反正今天生意也不是好,索性不如早点关门回去休息,可就在我心里做好这个打算的时候,门口却突然站了一个人。
她竟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