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池鲤十分头疼,她虽然事事顺从他,却骨子里的傲气从未变过,他总觉得跟他在一起,她不是很开心,因为她不喜欢笑,换句委婉话说,是不愿意笑。
但她很迷人,越是这样淡然,皇帝越喜欢他。
男人固有的征服欲,便是如此。
但她不爱簪花不爱阶位高低,不在乎声誉不在乎权力,似乎深院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你若问她,她一定会清淡一笑,点点头说喜欢。
太敷衍了!
正因如此,皇帝对她甚至有愧,若非他八年前那场夺婚,强娶了她,她也不会郁郁寡欢,这相当于将她强锁在了深宫中。
悲泯说,贵妃没有不开心,没有郁郁寡欢,贵妃很开心的。
皇帝听着这话只清冷一笑,当他是傻子吗?
皇帝想到这儿便又笑了笑,对着眼前这位美人道:“怎么还没动静?”
池鲤觉得奇怪,“嗯?”了一声。
皇帝笑得像个孩子,将她拉在怀里,抚了抚她扁平的小腹,指了指。
池鲤耳根渐渐红了,轻笑一声便罢了。
皇帝用指腹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没关系,我们再等等,可能小孩子想给我们更多时间独处。”
“毕竟他父皇和母后还没有待够呢。”
“什么母后啊,我还只是个贵妃。”
皇帝心里明镜似的,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肯定是皇后,时间问题罢了。”
池鲤低眉垂帘,用手抚了抚皇帝的发丝,却给了他一种疏远感,因为她的眼眸从来没有真正落在他身上。
他的唇已经覆了上去,却被她一下躲开,皇帝愣在了原地。
“皇帝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皇帝一听便动了怒。
每次一有点意思便赶他走?!
“又赶我走?!这都几个月了!你一直这样,我怎么你了!有什么话倒是说清楚啊!”
池鲤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笑笑不做声。
“悲泯,送皇帝回去吧,昭纯宫阴气太重,免得皇帝沾了这儿的晦气。”
池鲤眼眸微垂,一脸的讽刺。
悲泯从帘后走来,作了揖请他出去。
皇帝气极反笑,把手中的玉骨扇扔到了池鲤脚下便走。
皇帝气冲冲地从昭纯宫出来,一脸的煞气,把宫外等着的众人吓了一跳。
“给朕走!”
皇帝一脚一个印踏入轿子,轿夫正想起身走,皇帝却狠狠地踢了一脚轿子,生生的将轿子踢脱了轿夫的手里。
皇帝在轿子里摔了个翻斗,等坐定了后,皇帝更是生气。
脸气得绯红。
“会不会抬轿!去,找你们总管领罚去!”
几个轿夫连忙点头。
“抬轿走!”
几个轿夫连忙稳当的抬起轿子。
“蠢货!我说了让你们去领罚!”
几个轿夫相觑,又稳稳当当的将轿子落在地上,走了几步路,却又听到轿子里的怒吼声音。
“混蛋!回来!先把朕送到书房里再走啊!”
轿夫听得一阵糊涂。
皇帝在轿子里骂了一声,
“老禾!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给朕训练出来的轿夫!你等会儿也给朕去领罚!”
站在轿子旁的总领太监一脸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轿夫不是他在训练啊!他只是个太监,只负责管后宫庭院,这轿夫他哪里训练的着!
“皇上,这轿夫不是臣在训....”
皇帝一把扯下轿中帘,一脸的怒气,嘴角都抽抽了。
“你还敢给朕顶嘴!”
众人一听,连忙跪下。
皇帝剁了剁脚,从轿子里一挥袖便自己走了。
众人跟在皇帝后面,却又被训斥。
“跟着朕干什么!怕朕走丢吗!去去去!走远些,烦死了!”
老禾带领的众人面面相觑,只远远的看着皇帝拂袖离去。
一位年轻的轿夫吓得不轻。
“大太监,皇上这是怎么了?”
老禾咽了咽口水,摇摇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嘛,你们看着吧,这种皇家戏以后有得看。”
悲泯在殿内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便出去看了看。
弄清楚后便笑着回来了。
悲泯为池鲤添了壶茶。
“娘娘,皇上刚刚在外面发脾气呢。”
池鲤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只淡然的摆弄着刚刚被皇帝摔碎的玉骨扇。
扇玉干上碎了一条长痕。
她叹了一声可惜。
悲泯将杯中茶递给她,她浅尝一口便皱了眉。
“不好喝,扔掉,换我最喜欢的碧螺春。”
悲泯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尴尬。
池鲤看在眼里。
“怎么了。”
“娘娘......这就是你喜欢的碧螺春啊。”
与池鲤吵架后的两个时辰。
京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老禾把整个皇宫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皇帝,差点求爷爷告奶奶。
他没了办法,便在云梦阁的院子里等皇帝。
云梦阁是皇帝最喜欢来看折子的地方,说是贵妃说这儿风景不错,喜欢在这里来看风景。
但自从皇帝从正殿搬到这里来住,贵妃一次都没来过。
正着急之际,云梦阁突然从墙上翻来一个全身湿透的黑衣男人,还戴了黑口罩。
老禾在云梦阁花园里看到那人,丧了命地大喊:“有刺客!!!!”
还未等此人走进,整个皇宫一传十十传百,不管男女老少,侍从还是婢女,都吆喝着跑了过来,甚至有几位年过花甲的侍仆老人提着宰牛刀跑过来。
霎时整个皇宫灯火通明。
那黑衣男人正想走近老禾,却被值守的侍卫凋罗一抬腿踢跪在地上。
黑衣男人惨叫一声,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却被众人闹哄哄的声音压了下去。
凋罗拔剑立在黑衣男人脖颈,面目冰冷,毫无波澜,像极了砚微从前帮皇帝处理刺客的样子。
老禾在远处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走过来眯着眼睛朝那黑衣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呸!就你这功夫还想来刺杀!是你想刺杀,还是想被刺啊,下次还犯蠢就来你禾爷爷这儿,我帮你松松筋骨。”
那黑衣男人骂了一声,虽遮住了唇鼻,但一双愤怒眼眸凌然乍现,让正在笑的老禾一惊.......
好像很熟悉啊。
这不是.......
老禾打了个冷颤,给凋罗打了个手势,凋罗心领神会,收了刀转身背对着他们。
老禾走过去,扯下那黑衣男人的面罩,一看,便从一只骄傲的老公鸡变成了一个巍巍颤颤的老蟾蜍。
老禾脸色都变了,将那黑衣男人的面罩拉上去,向凋罗言语了一声,赶走了云梦阁的所有人。
所有人一走,老禾双膝噗通一声落地,嘤嘤嗯嗯地哭了起来。
哭得真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哭之大声差点震聋了那黑衣男人。
“皇上啊!!!您怎得穿了这身衣服啊!皇上您又怎得从墙上翻下来了啊!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黑衣男人勾唇笑了一声,脸色阴黑。
“你这混蛋......”
皇帝气极反笑。
“拜你老禾所赐,朕在花园里迷了路,你说!是不是你故意给朕摆了八卦阵!怎得如此难破!还下了雨,淋湿了朕的龙袍!你还怪朕穿黑衣服?要不是你非要让朕穿黑色内衣,朕能这样进来吗!”
老禾颤颤巍巍的爬在地上,活像个大蛤蟆。
“皇上折煞奴才了,奴才....奴才哪里会摆八卦阵!此等妙计只有皇上你这等才子妙人才能想出来.....”
老禾咧出一个极其丑陋且苦涩的笑脸,脸上的横肉都堆在了一起。
皇帝冷笑,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液,走向老禾蹲在他旁边。
使劲的用手在老禾脸上蹭,老禾一脸的害怕与恐惧。
“好啊你,天子的脸岂是你想吐就能吐的?!”
皇帝笑得像个小土匪,老禾笑得像个老屠户。
好一幅花园妙景啊!
“我.....皇上饶命啊!”
皇帝哼哼鼻。
“你这混蛋!要不是把花园修的跟八卦图一样,朕能被雨淋?朕能这么狼狈从墙里翻进来?!”
老禾委屈,这花园就是一般的直式花园,哪里有什么八卦图?
而且被雨淋也不是他的错呀,他想跟着皇帝可他不让啊!
皇帝看老禾眉毛皱的很紧,十分委屈,便一脸神秘的蹲在他旁边。
脸上露出不解的笑容。
“嘿嘿,别哭了,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老禾看了看皇帝,知道这二十岁的小伙子有什么诡计,但还是点点头。
能赎罪就好!
“去告诉贵妃,说我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