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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杯
作者:千盏小殿本章字数:3213更新时间:2019-09-01 13:58:41

听南宫恪说起“厂公”,我多少明白了,承尘八成已随了他的干爹吴浪做起了宫禁里的事务。

吴浪是东市的原来的主事,十几年前抢地盘的时候被狗屠设计,让人下黑手断了根送到宫里做了太监。

然而吴浪终究是个狠角色,在东市能坐上第一把交椅,即便进宫做了太监也能出人头地,如今竟已爬到了东厂厂督的位置,做了掌事的秉笔太监。

东厂除了掌事的是内侍,办差的均从龙骧禁卫调拨。承尘多半便是做了东厂的禁卫了。

这边厢南宫勋听承尘提起了六小姐,身子一僵猛然抬头,却被承尘一掌压在肩上不能起身。

这位六小姐应是贵为南宫勋嫡女、南宫恪亲妹的南宫怜,恐怕也正是白天承尘牵马走街的那位官家小姐了。

承尘继续说:“我赞叹六小姐烹茶的好手艺,问她师从何处,她却说都是和大哥学的。六小姐说大公子爱茶如命,南宫府上有三五亩好茶田,都是大公子亲手侍弄,从不交由旁人打理。可是这样?”

承尘转头看南宫恪,南宫恪只捏紧了茶盏点头不语。

“因我实在难忘白日里那盏香茶无法入眠,便失礼冒昧寻到府上来了。私心以为大公子手艺必是远高于令妹的,却不成想竟用了外头采买的旧茶叶来糊弄我这个俗人。”承尘说。

南宫恪忙道:“大人有心了,刚奉给您这盏茶正是出自恪家中茶田,是今年春天采下新制的茶叶。”

“哦?”承尘向龙骧卫比了个手势,说:“带着这杯茶随大公子去茶田看看,比对下是否真如大公子所说?”

“大人,这……这如何比对?”南宫恪不明就理,却被龙骧卫带走了。

南宫勋欲开口,却被承尘眼神压住了。

“大哥!”南宫守一身蟒服未脱,抱着官帽急急冲进院落里,厉声质问承尘:“东厂的杂碎听听墙角也就罢了,没有旨意还能把案子办到我家里来了?”

“南宫大人,您此刻不应在禁中当差么?怎么离了职守中途回家了?”承尘并不动,只向南宫守拱了拱手,反问他。

承尘又撂下个明晃晃的黄金铸牌在身后小几上,说:“我有御批龙牌在身,东厂办事如同皇帝亲临,您见了牌子怎的不跪?”

南宫守待欲发作,却见东厂的龙骧卫已带南宫恪回来了。南宫恪脚步踉跄眼神迷惘,不似方才那般游刃有余。

“禀千户,茶园泥土里挖出一个木匣,匣中有一张船契、若干水手身契和一张装箱单,全都对得上。”龙骧卫捧了木匣递到承尘面前。

千户……

我只识得和冯唐那伙子人在成尘街上尽日瞎混的承尘,不想他如此轻的年纪,竟已在朝廷里做了这么大的官么!

承尘闻言点头,并没打开木匣,只挥手令这禁卫退下,又殷勤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南宫勋。

“二位南宫大人,前天夜里慕容大少领了一干亲贵子侄跳进运河,扮水鬼劫了巫马家的漕船,你们可有耳闻?”承尘问。

我转头看向无忌,他表示不知内情。下面院中南宫勋和南宫守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并不敢胡乱答话。

“慕容大公子年轻气盛,每日都有新鲜玩耍的花头。”承尘说,“两位大人平日里机务繁重,想必漏掉那么一两件荒唐事不知情也是有的。”

“咱们到底是有缘,前儿夜里刚好是我替巫马大人督办验收的这条船。本来把人放下来、货点清楚,这事儿就算完。”承尘狡黠一笑,“偏我多瞄了眼手下人呈报的运货单子,内务府那一船臭鱼烂虾如何能吃下这么深的水线?便翻检了下货品,谁知我们都以为内务府这船专载圣上贡品,却发现有一半的箱子都是南宫大公子夹带的私货啊。”

我忽然想起,前天夜里承尘翻窗来找我,带了望江楼楼的桂花糕和胭脂鹅。那望江楼就在漕运码头边上。不禁心下叹气,办皇差还能不忘购买吃食,看来承尘平素里已随吴浪办过不少险要棘手的案件了,我却全不知情。

南宫恪扑通跪下,急忙辩解:“千户大人!恪只托了巫马管家帮忙携带一罐东南丘陵的茶种,何来半船的私货啊!我……我可以和巫马管家当面对质!”

“巫马管家前夜被慕容大少剥光了衣服绑在桅杆上,不堪羞辱已经自杀身亡了。恐怕如今死无对证。”承尘答。

我看向无忌,他似乎异常震惊。

却见承尘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他进一步说:“若是茶种也就罢了。南宫家到底是开国勋臣,大公子就算携带一船私货,虽用的是皇家漕船,却也不是用不得的。只是,如今二十口茶种箱子里竟搜出一千多件兵器来,个个都烙着‘南宫’家印。我便是有心回护,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南宫勋闻言向下一栽,南宫守忙上前扶起。南宫勋捂着心口说不出话,一双鹰目只看向承尘身后龙骧卫手中的木匣。

“是了,刚才在茶园田地里翻出来的匣子我还没看,不知是什么船契、身契,又是什么货品单子?”承尘话里有话,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心惊胆寒。

“叫吴浪这阉竖出来!咱们必得讲明白,你们如此处心积虑栽赃陷害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宫守握紧拳头大怒。

“大人不必着急,若是论谋反,一千件兵器自是没什么大用的。想必是要经年累月运上个十次八次的,才足够吧!”承尘语气忽然变得疾厉起来。

谋反这帽子扣的不轻,南宫恪面如死灰,南宫勋坐在地上捂着心口靠在家人身上。地上跪着的南宫子侄有几个年轻的,已扛不住在微微啜泣。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承尘陪南宫小姐说话,竟是为了找方便今日办事的由头么?

等那娇媚可爱的南宫小姐知道了白日里还言笑晏晏为自己牵马的公子,今日便携了从自己身上套取的话头子来治全家的死罪,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然而我很快发现,对南宫六小姐的担心却是多余了。

“我说过,我今夜来府上不是办差,却是来品茶的。必要吃下一杯好茶才能走。”承尘又悠悠踱步做回太师椅上,收起小几上的御批金牌,摩挲着之前放回南宫恪茶盘里的茶杯不再说话,只坐在椅子上等。

承尘真是把东厂这套折磨人心智的功夫学到家了!一提一放不仅把南宫一家扰得提心吊胆,也把我的心搓烂了揉碎了。

南宫守怒极,冲到承尘面前夺了他手中的茶杯便重重摔在地上。待还要再发作,被南宫勋抬手止住了。

十几年前宇文迟大将军发起宫变将宪宗斩杀于南书房,立皇后慕容婴独子独孤君临为帝,却在把持朝政数年后被文帝六子独孤邪杀死。

宇文氏全族覆灭,独孤君临亦也在后宫暴亡。

自宇文家覆灭了之后,大祁军权一半交归独孤皇亲,如今掌握在当今圣上生父六王爷手中;另一半就握在这位南宫家主南宫勋手上。

南宫勋与南宫守截然不同,为人低调处事圆滑,在承尘这样的年轻厂臣面前也能审时度势做低伏小,纵是带兵多年也懂得忍辱求全。

“叫六小姐起来,为贵客煮一壶好茶。”南宫勋闭目说道。

我只觉十指冰凉浑身颤抖,不敢再看。深秋露气湿重,眉眼上已凝了深重的水汽,我眼睛一眨那水珠便从睫毛上坠落滑下脸颊。

“走吧。”无忌叹气,扯了帕子为我仔细擦了脸。

“我不走!”我执拗的摇头。

承尘是我自幼定下的夫婿,刚才他还亲手为我缠了贴身的绷带,还坐在我房里看我……

为何这么深的夜里,却非要在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勋贵人家里找一位没出阁的官小姐讨茶喝!

这南宫六小姐若是安生待在房里煮茶也就罢了,只怕承尘一会儿还要威逼她深夜跑出来见客……二十几个龙骧卫明火执仗围在院里,都是年轻男子,六小姐闺阁中的名节就此也要毁了。

可是南宫怜的名节若毁了,莫非要我的承尘来负担么……承尘,他又担负得起么?

我越想心越惊,却见这南宫小姐竟不需承尘威逼,自己已施施然走了出来。

“难得千户大人深夜过府品茶,怜儿受宠若惊。”南宫怜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

满院火光下立着跪着的皆为男宾,女子的声音在深夜听来便愈发显得柔媚入骨。

南宫怜如今在自家院中,并未戴路上遮面的幂蓠,一张尚且年幼的绝色容颜俏生生和盘托出。

南宫小姐病娇柔弱的体态靠在随侍的嬷嬷身上,款款走入一众男宾之间,迤逦裙摆下的绣鞋尖若隐若现惹人怜爱,一步一生莲。

院中一众男子见了这情景忘记了呼吸,夜色瞬间安静得吓人,只剩火光跳跃的呼呼声传入耳中。

我心中百转千回,脑中飞速寻觅着南宫怜这张惊鸿绝世的脸孔像谁?明明是我极熟悉的,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急的我双手愈发颤抖。

“都说南宫小姐容颜倾城,今夜一见却有几分亲切,竟像极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承尘唇角微翘,竟笑着起身,殷勤扶让南宫怜坐在这院中唯一的座椅之上。

耳边极近处喀嚓一声脆响,我忙转头看,却是无忌十根修长指骨生生嵌入房脊瓦片之中,一双玉手青筋暴突。

月色下他面色阴沉,我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无忌。

“我竟不知,到底哪里像了!”他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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