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李溪臣虽然听过这句话,但还是无法接受一条长着小鹿角,口吐霜寒气的狗能说人话。
“你想出去啊?没门!”李溪臣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冒然把这只不属于人世间的异兽带出冈仁波切火山,将会带来怎么样严重的后果。李溪臣本就是凭空出现在九州的虚幻存在,就遑论这只本该灭绝的奇怪生物了。
“小臣子,带它一起走好吧,好不好嘛~,就当我求求你了~”只是南宫却已喜欢上了这只可爱而又粘人的小狗,她晃着李溪臣的手臂,不断撒娇道,“要不是它,我早就被熔浆烧的尸骨无存了。小呜呜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恩人嘛。”
“我说不行就不行。”李溪臣断然拒绝道,“我曾在墨家巽门的南屏山,读过一本名叫《万兽纲目》的书。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其中有一句话,叫做‘上古有战,谓之涿鹿。逐鹿之战,异兽食人,大圣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亦无力阻挡。故后世御兽者,必慎之又慎,以免反噬其主,遗祸人间。’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改变这种和平相处的局面,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呀。”
“小呜呜那么可爱,哪里会是什么食人怪兽嘛。”在南宫看来,这一切定是李溪臣用以搪塞而生编的故事,“小臣子,你要是今天不带它出去,那我也不出去了。”
“胡闹!”李溪臣闻言,不免生起了气。他一把拉过南宫,将那只雪白的小狗扔到熔浆之中,无比严肃地道:“我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但此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到了外面,我再给你买只小白兔养养,绝对比它可爱,也比它乖。”
听到李溪臣语气已经如此强硬,南宫虽然不乐意,也只好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准备御罡飞出岩浆之时,那只小色狗却再次蹿进南宫,发出了可怜的呜呜声。南宫看到它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听着它几乎哀求的声音,差点心都碎了:“小呜呜,不是我想抛弃你,只是我已经定亲了,我得听我夫君的话……”
小色狗一听这话,顿时从南宫怀中探出脑袋,对李溪臣怒目而视,龇出了一副牙都还没长出来的粉嫩牙龈。
“哟,你还敢瞪我?”李溪臣被它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逗得不禁一笑,“你要是有能耐,就直接张开你的血盆大口,把我一口吃了呗。”
李溪臣的玩笑之语,却让小色狗升起了气。它蹙起眉头,仰头张开嘴,蓄了一会力,然后猛地像李溪臣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靠,你他娘的也太恶心了吧?!”李溪臣刚想擦去胸口的污物,却忽然发觉一股凉意瞬间遍布周身,随后他的身外便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寒冰。这层薄冰在滚滚熔浆中不但没有融化,反而将李溪臣困动弹不得。
小色狗见李溪臣被困,顿时得意的发出了铃铛般的清笑。
“小呜呜,你又胡闹。南宫见李溪臣被封在冰中,像一块木头般漂浮在岩浆中,立刻生气地拍了拍小色狗的脑袋,命令道,“快放了小臣子,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色狗闻言,二话不说跳到李溪臣身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封住李溪臣的冰层。原本硬如玄铁的冰层,被“狗舌头”这么轻轻一舔,竟然立刻发出汝窑冰裂之声,随即四分五裂。
李溪臣脱困之后,小色狗立刻跳回了南宫怀中,然后再次对李溪臣怒目而视。
“它现在牙都没长齐,就敢把我冻成冰棍,要是等它成了年,我焉有命在?”李溪臣大为摇头,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会说话,不代表讲道理。这种东西要是带到人间,指不定哪天发起疯来,就会给无辜百姓带去无尽的灾厄。”
南宫在目睹了小色狗的能力后,心中也不免打起了鼓。
小色狗虽然“人小”,但是鬼是真的大。它在感受到南宫的心态转变后,立刻跳将起来,随后绕着熔浆喷泉柱子就往上攀登而去。滚烫的熔浆,在它的爪子踏过之处,竟然直接受冷凝固成岩石!
“小呜呜,你要干嘛?!”南宫怔怔看着这一幕,不免心生疑惑。
“不好!”李溪臣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然后连忙御起罡气,攀着被小色狗冻成石笋的熔浆,用尽全力追赶而去。
可还不等李溪臣爬到一半,小色狗便一爪子拍掉熔浆化成的火凤凰,然后一口将拳头大的雮尘珠吞进了肚子中。
“我靠!”李溪臣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登上熔浆树冠后,一把就将小色狗的后爪攥在手中,然后将之倒悬了过来,大声怒吼道,“吐出来,你把雮尘珠给老子吐出来!”
然而小色狗面对李溪臣的歇斯底里,不但毫无惧色,反而伸出了短短的粉嘟嘟的前爪,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抚摸了起来,而且还挑衅般地打了个饱嗝。
李溪臣见此场景,顿时万分沮丧了起来,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他苦苦追寻雮尘珠近半年时间,为此不惜牺牲色相,还差点搭上了南宫的性命。好不容易即将达成夙愿,却被这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色狗给生生毁于一旦,这种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感觉,让李溪臣感到幻灭,以及暴怒。
“老子宰了你!”只一刹那,一股邪恶之气就从心底涌起,而后弑道剑的寒意便再次从李溪臣背后散出,遍布于他的四肢百骸之中。这种状态之下的李溪臣,眼神再现凌厉阴鸷。
剑眉紧蹙,怒视而下。就此一眼,俯视万物。
胆大包天的小色狗,在这个眼神之下,顿时将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缩成一团,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栗,而后发出了极其害怕的哀鸣。
“小臣子,你吓到它了啦。”正当李溪臣准备将小色狗开膛破肚之时,同情心大起的南宫连忙将小色狗从他手中夺过,然后藏进了怀中,“它把雮尘珠吃了,迟早会拉出来的嘛……”
听到南宫的声音,李溪臣漆黑的眼神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疑惑地愣了片刻,然后摇头叹气道:“地底除了熔浆,啥也没有。它没东西吃,怎么可能会拉屎嘛。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它离开刚仁波切,然后给它灌点泻药了……”
小色狗闻言,立刻开心的在南宫怀里绕起了圈。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有两个要求,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是拼着雮尘珠不要,也绝不会带你出去!第一点,你在外人面前,决不能露面!第二点,你决不能动手伤人!”李溪臣提完了要求,还不忘威胁几句,“你别想着假意答应,然后背地捣鬼。要是让我发现你整什么幺蛾子,我就立刻把你扔回到这里,听见了没有?!”
小色狗听完李溪臣的话,非但无动于衷,而且还不屑的打了几个响鼻。
南宫见状,立刻急了:“小呜呜,你快答应小臣子的要求啊。”
对于小色狗而言,李溪臣的威胁虽然如同放屁,但南宫的话却好比圣旨。它晃了晃脑袋,头顶的鹿角便慢慢缩回头中,只留下两个粉红色的小肉瘤,最可怕的是,它竟然清了清嗓子,尝试了几次后,发出了“汪汪”的狗叫声。
“真他娘的成精了。”李溪臣直接看呆了眼睛。
“嘻嘻,小呜呜,你也太聪明了吧!”南宫咯咯的笑着,将小色狗放进胸口的衣领中,随后便跟着李溪臣御起罡气,开始控制着身体慢慢往上飞去。然而往下飞容易,往上飞难,再加之二人体内罡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早已所剩无几。飞了不到十丈,仅有五品之力的李溪臣便首先支撑不住,直直往下坠落而去。
“小呜呜,救我夫君!”
南宫话音未落,小色狗便探出了脑袋,猛然吸了口气。
气息并不磅礴,但本来凶猛无情地火红熔浆受此牵引,却展现了它乖巧的一面。在小色狗的寒气催逼之下,熔浆旋转而上,直至崖边,而后便凝结成了一座火山岩楼梯!
李溪臣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很快就逃离了这无尽的火海地狱。
……
至此,墨溪复活终于看见了曙光。但这一束光,却只有李溪臣、墨燃父子以及绿衣等少数几人再也而已。
荆州,武当山,却又一束足以将全天下都照亮的光。
黑白光柱消散之后,唯有金顶之上的金光,依旧熠熠生辉,久久不散。
天门洞开一个时辰,气运外泄如以一石计,那么金顶之上的宝贝,就承载了足足七斗。
这七斗,如果被这些法宝利剑平分了,那这个九州格局就显得格外有趣了。
佛道二家,本是修道五教中最为显赫的存在,然而这一次,佛家只出了一个钵盂,道家也只出了一颗敕字印。至于儒家,倒是依旧行了中庸之道,将圣王佩和湛泸送至金顶之上,夺去了两份气运。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还是兵家,他们炼身重于悟道,故而不看重气运,然而此次他们竟有始帝阴虎符、干将、莫邪三件宝贝为他们分去天地灵气,也不知该如何偷笑了。
反而是本该油尽灯枯的墨家,居然有墨矩剑鞘、墨矩剑身和鱼肠剑同时受了天地灵气,与兵家分庭抗礼。
本身屠斩气运三千年的皇室,竟有传国玉玺、万里江山图、始帝阳虎符和赤霄、纯钧二剑同时护佑黄龙士开天,故而独占鳌头。
圣帝此刻站在金顶之外,笑意盈盈,意气风发。
在某一恍惚之间,在场的五教掌教,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黄龙士开天,真的是为气运而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