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趣喝一杯吗?”夏笕问站在电梯口的颜芷荟,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颜芷荟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毕竟两人已经摊牌,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颜芷荟刚要进电梯,却被夏笕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下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
“不好意思,我不觉得。”颜芷荟用力地甩开了夏笕的手。
此时,夏笕站在电梯外,颜芷荟站在电梯内。
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夏笕猛地伸出手挡在了两扇门的夹缝中。
电梯门又被打开了,可以看到夏笕那凶恶的眼神,如鹰隼般盯着电梯里的颜芷荟。
“你干什么!”颜芷荟也毫不示弱,反问夏笕。
夏笕用这般神情盯着颜芷荟许久,之后又突然冷笑了起来,说:“我们之间想必有什么误会,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决了吧。”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吓人,但颜芷荟毫不畏惧,说:“我们之间没有误会,请你让开!”
说完,颜芷荟果断地按下了关门键,这下夏笕没有多说什么了。
电梯缓缓上升,颜芷荟总觉得夏笕怪怪的,很是反常,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呢?
难道说,父亲出事了?
颜芷荟全身的神经突然紧张了起来,看着电梯显示器上的楼层,一阵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到发丝、到汗毛、到手指……
二十八楼,二十九楼、三十楼!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颜芷荟就冲了出去,直奔父亲的病房。
冲到病房,颜芷荟发现父亲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旁边的显示仪上的心跳已经非常微弱了。
颜芷荟发现,是椅子压住了氧气的管道,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赶紧搬走了椅子,但仍于事无补。
就在这时,旁边的仪器响起了“嘀嘀嘀”的警报。
“医生!快来医生!”颜芷荟冲到门口,朝着护士站大喊。
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马上赶过来,他们赶紧给颜正清做心肺复苏。
而颜芷荟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父亲,看着忙碌的医生护士,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眼前一片空白,这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不要妨碍到医生就是最好了。
经过抢救后,颜正清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但还是十分危险,他被推到了ICU(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是没有时钟的,白帜灯24小时亮着。这里不分白天黑夜,甚至分不清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这里的医疗仪器比普通病房多得多,整个病区报警声此起彼伏,充满这紧张又恐怖的氛围。
ICU是维持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总是着关乎生死。这里存在着死而复生,但更多的是生离死别。多少人在此留下希望的泪水,又有多少人在此伤心欲绝的呐喊。
颜芷荟看着父亲被推入ICU,从玻璃窗户上看到父亲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如果父亲还有知觉,该是多么痛苦啊!
“以前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她病入膏肓,绝不会踏进ICU半步。她说这里的每位患者身上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路,被各种监护仪器捆绑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没有家属的陪伴,饱受病痛的折磨,徘徊在生死边缘,苟延残喘。”颜芷荟跟医生说。
“如果病人意识清醒,大多都是拒绝进入ICU。他们告诉我们,如果进去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的多活两天,那么请不要再折腾他们,他们只想安静地离开!”虽然把这些告诉病人家属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但这是事实,是身为配偶、子女、兄妹、父母不得不面临的事。
“我爸,还有希望吗?”颜芷荟含着泪说出了这句话。
“经过了这次意外,你父亲醒来的可能性是很小了,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本想转身离去,但又回过头来说,“希望还是有的,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会尽力的。”
听到“人道主义”这四个字,颜芷荟的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不断地下沉、下沉,永无止境,她失落地点了点头后,也转身离去。
“人道主义”,意味着希望可能会变为绝望。
她恨了他五年,如今却悔不当初。
正当颜芷荟要离开的时候,之前的那个小护士走到颜芷荟面前,轻声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
“什么事,你说吧。”
小护士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在颜先生出事之前,他的夫人曾来过,而且神色很奇怪。”
夏笕!
是夏笕!
“我知道了,谢谢你。”颜芷荟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从失落变为坚定。
怪不得在电梯口时,夏笕百般阻挠,原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你好狠!
但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颜芷荟本想去找夏笕算账,但在一楼,电梯门被打开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宫诚和达尔文!
此时的颜芷荟真的好想哭,但依旧努力憋着泪水,希望它能回流。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达尔文修好了。”宫诚说,“之前我答应过你,修好达尔文后一定会来告诉你。”
达尔文往颜芷荟的怀里跑去,可是,颜芷荟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它,径直走到宫诚的跟前,说:“我们报案吧!”
“什么?”宫诚有些不明白了。
“把樊桐送进监狱,你的手里不是有证据吗?”
“我们证据还没有掌握全,现在报案只是会打草惊蛇。樊桐的手脚很干净利落,把事情都给做干净了。所有证据都到樊桐为止,根本不能追查到夏笕身上。樊桐是会进监狱,那夏笕呢?她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先折了夏笕的左膀右臂,她才会孤立无援。”
“你怎么了?”宫诚看着颜芷荟,脸上尽是疑惑与担忧之色。
“我爸现在就躺在ICU里,一动也不能动!我们若是再等下去,我怕她们又会做什么对我爸不利的事。他现在是性命攸关啊!必须先把夏笕弄进去,这样爸才能活着。”说着说着,颜芷荟哭了起来,“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若想救爸,就只能这么做。”
“好的,我现在就报案。”
两人开着车便出发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
偶尔倒是会有几辆车驶过。
只是有一辆车一直跟在后面。
“那辆黑色的车,跟在我们后面很久了。他是不是在跟踪我们?”宫诚注意到了这辆车。
“不会吧!他想干什么呀?”
“我不知道。”
眼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近,宫诚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速一下子加快了。
“啊!宫诚,你怎么突然开那么快?”
“甩掉它!”
然后那辆黑色的车速度也突然加快。
而且那辆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颜芷荟,你赶快报警!”宫诚一边飙车,一边说。
“报警?报什么警?”
“你就说这里有一辆车牌号为XXXXX的黑色轿车无法交通规则,超速行驶。”
“那我们又没有超速呢?”
“也差不多了。”
“啊?”颜芷荟有点犹豫。
“再不快点报警,我们连命都要没了。”
“哦!”颜芷荟赶紧报了警。
但是警车迟迟未到,情况还是十分紧急。
在深夜无人的寂静道路上,两辆车在展开一场夺命追魂的戏码。
突然,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那辆黑色轿车的速度突然放慢了。当意识到已经不对劲,正准备掉头往回走之时,警车已经将这辆黑色轿车重重包围。
车上下来一名男子。
是樊桐!
果然是他!
“你是不是想死啊,大半夜的在大马路上飙车!你以为你在开玩具车啊!”樊桐一下车,警察就对他一顿大骂。
“哈哈哈!”颜芷荟听到后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知不知道什么叫‘五十步笑百步’?你们都跟我去局里一趟。”警察十分不耐烦,“大半夜的不让我好好睡觉,还得出来抓你们。”
听到这里,颜芷荟吓坏了,“怎么办啊?我们要被抓起来了?”
“没事。我们这是超速,罚个款就没事了。倒是樊桐,这次被抓起来,想要逃,可就难了。正好下次可以不用费精力去抓他。”宫诚轻轻地对颜芷荟说。
“噢!”
三个人就这样被带到局里,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卓简也赶到,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那个脾气很火爆的警官,看到卓简来了,变得唯唯诺诺,“卓局长,你怎么了?大晚上的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这名警官名叫秦寿,长得倒是和樊桐挺像的。一个四面体的鼻子,一张马蹄形的嘴巴,一只被茅草似的棕色眉毛所堵塞的细小左眼。上下两排牙齿残缺不全,宛如城堡垛子似的乱七八糟,上面还沾满浆渣,露着一颗象牙般大门牙的嘴唇,还有那像开叉似的下巴。
他不仅长得像禽兽,性格也禽兽。当年卓简还是搜查科的一个小警员时,他便狗眼看人低。如今卓简已经成为局长了,他便阿谀奉承、处处讨好。
卓简轻蔑地看他一眼,冷笑了一下,之后把头伸到那位警官耳旁,轻轻地说:“我还有个案子要办。你把樊桐带过去审讯一下,记得,千万不要放他走。”
“好的好的,这个您放心。我办事,你绝对放一百个心。”
卓简瞥了他一眼,便带着宫诚和颜芷荟离开了。